sigrid

一定要爱着什么。

「邢张」关于爱的欲念 Rule (1)

一口邢张饭,角色拉郎

替身文学

郑岩x宗大伟x钱天玄

OOC

BGM:

First Love(Live 2023)

Rule(Live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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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也好,记得也罢,这一切不过是只与你有关,我才要藏起来一辈子的。

只有你,是我对于爱的,所有的欲念。永远……”


1.


其实不记得了,也不曾见过那人这般年轻的样子。

乌黑的短发像是在阳光底下跳舞飞扬,刘海轻轻地遮住眉毛,露出那双眼角下垂的、永远无辜的眼睛。

“宗老师?”

声音也不太像。

宗大伟回过神,眉心跳了一下,表情没有因为这场短暂的回忆有任何波动。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是说,您下周还来吗?”

声音里有小小的期待与恳切,而眼睛里投射出的祈盼是超越了数十倍的,殷切至极地希望听见一个肯定的答复。

就连钱天玄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对这位不苟言笑的阿语教授着了迷。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掉入了漩涡,无法自拔。

他并不是阿语系的,在听说宗大伟成了学院名誉教授并会不定时来上课之后,便萌生了转系的念头,甚至已经向班主任打听了要怎么办手续。

“你爸知道吗?”同寝的上官惊得掉了下巴。

钱天玄不以为然。他父亲郑岩,做古董生意自立门户后发家的第一个客户就是埃及人。如今他真要立志学习阿语,对父子俩来说大约也是一种命定。


“你不是我们系的学生吧。”宗大伟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年轻脸庞,心头不禁有些烦闷起来。他合上电脑,收拾桌子,走出教室。钱天玄跟在他身后也跑了出来。

长长的走廊里,宗大伟在前头走得快步生风。他走路向来很快,早几年的工作性质所致,那段在异乡为了性命争分夺秒的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跑——小跑或是狂奔,烈风卷着黄沙和不知何时就会响起的枪炮导弹声在身后追赶他。

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渐渐湮灭,取而代之的是运动鞋鞋底与地砖接触、跑动时发出软塌塌又积极向上的声响。

“宗老师,宗老师。”那声响的主人在身后热切地跟随,一步不离,“没规定其他系学生不能旁听不是?我喜欢阿语,想多学门外语。您要拦着我吗?而且我就是想知道您下周的课程安排,宗老师,您看可以吗?”

他时而耍着无伤大雅的小无赖,粘着宗大伟,随即又显露出恰如其分的对师长的尊敬和小心翼翼。但凡宗大伟此刻回身对报以一个不耐的颜色,或是清清嗓子打算说教一番,钱天玄便会用一种可怜巴巴的委屈神态注视他。

那种神态……

宗大伟记得另一双眼睛,更年长一些,沉淀了更多属于世俗的东西——纠结、苦恼、愤怒,以及欲望。很容易泛红,从下眼睑开始蔓延至眼尾,红得一塌糊涂,因此也愈加令人心生不忍且深感怜惜。

“……上课别迟到。”

钱天玄笑起来,扬起了战捷的笑容。

“宗老师,我觉得您其实对我挺好的。”

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

“宗老师,快到饭点了,我能请你吃饭吗?”

说着话,他们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一楼,再往下走完台阶,就要转进地下车库。

郑岩是在这时出现的。

“钱天玄。”

钱天玄向下冲的步子生生定住,人向下晃了晃,险些撞上在他底下两阶台阶上停下来的宗大伟。

“爸?”

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周遭变得寂静无声。

宗大伟震惊地转头看向钱天玄,年轻男孩露出一个尴尬的笑,飞快冲下台阶朝自己的父亲跑去。

现在,这两张脸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宗大伟心想,原来并非自己这段日子里的胡思乱想或是神经错乱,钱天玄的确就是郑岩的儿子。


2.


”同学同学,请问你是阿语系的吗?“

宗大伟下了课正往食堂走,突然被一个男人拉住。那人穿了件黑色的夹克和牛仔裤,脖子上围一圈黑白格纹的围巾,留着寸头,生得十分英俊。

他面色焦急,语气急促又诚恳。

阿语系二年级的优等生宗大伟点点头。后来想应该是眼前这男人的美色误事,以致自己根本没有多想这会不会是一个骗局,就跟着人走了。

”我叫郑岩,是做古董收藏的。是这样,我这儿有个埃及客人,看上了我两件古董,他明天就回去了,着急想把这事儿定下来。可我身边没人会阿拉伯语,我就想着来外国语学院碰碰运气。”

宗大伟可能只是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半个字,这人已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进宗大伟怀里:“你不用担心,不管这笔买卖成没成,报酬我一分不少地给你。这是一半儿,另一半儿等结束后我给你。”

听见这话时,宗大伟已经坐在郑岩的桑塔纳里,一路往市区飞奔而去。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等红灯的时候,郑岩扭过头来问宗大伟。

“宗大伟。”宗大伟怀里还抱着书包,看起来十分不安和紧张,但又不想过于明显。他佯装的沉着与冷静,在郑岩眼里显得十分孩子气。

于是郑岩笑了。

很轻的笑声也被宗大伟听见,他有些生气,一下被戳穿的感觉对二十出头又好面子的年轻男子来说的确过于糟糕,想要发作,但对这陌生人,且度量下目前所处环境及两人的体型差异,宗大伟能做的不过是气鼓鼓地转过头去,愤怒又沉默地看向窗外。


宗大伟被郑岩带去了那间租在老楼里的办公室,小归小,收拾得整整齐齐,藏品室尤其。宗大伟头一次那么近距离得看到这么些老古董,当然也有些出神。

“这可真真儿是好东西。”宗大伟正凑近看一尊紫色的花盆,耳边响起郑岩的声音。宗大伟扭头,换了一身西装的郑岩在自己身边,也弯着腰,定定地看着这尊花盆。脸上带着笑,“北宋的均窑窑变釉花盆,玫瑰紫。你看啊,这些缝缝啊花纹都是烧制时候自然形成的,美吧?”

宗大伟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古董上,却忽然觉得有些心猿意马,随即轻轻地点点头。


埃及商人没多久就到了,宗大伟年轻却也不露怯,站在郑岩和商人边上,镇定自若地做着翻译工作,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这笔生意板上钉钉。

郑岩高兴坏了,兴奋地手舞足蹈,送宗大伟回学校的一路上都在笑,呵呵呵地十分憨厚。宗大伟扭头看他,这人笑得眼尾皱起来,酒窝很深,嘴角扬着根本没下来过。

“我走啦,恭喜你。”

宗大伟下了车,郑岩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然后也下了车跑到他跟前。

“名片你收好。今儿没你这生意也成不了,以后要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就打电话,千万别客气!”郑岩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塞到宗大伟手里,看了他一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张开怀抱将人抱住,重重地拍拍他的背。

“谢谢你!”


郑岩给的这一记实打实的拥抱,让宗大伟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都浑浑噩噩。任何时候,郑岩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笑容和笑声,以及脸颊上深深的酒窝,都会接二连三地跳进宗大伟的脑子里。

宗大伟觉得大事不妙,他惦念郑岩,觉得自己还能感觉到那个拥抱里的温度。课本上那些阿拉伯字母恍惚间重新排列组合,居然也都成了郑岩的模样。

等宗大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宿舍楼下的电话前,拨出了那个手机号码。

他担心郑岩已经不记得他,他从未曾有过这样的患得患失。并没有等很久,电话就被接起来。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还是含着笑的,问他“想起我啦?”

宗大伟知道这是郑岩作为一个年轻商人惯用的圆滑,也许同谁打交道都是这样的开场白,好像他一直惦记着你,但其实当不得真。宗大伟一手捉着听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不过是有几秒钟没有立刻接话,但也让宗大伟觉得漫长,漫长到他几乎想要挂了电话。

“行啊,你几点下课,我来接你。”郑岩笑着应下来了。


宗大伟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关节发白。越临近校门他就走得越慢,心扑通跳。恍惚间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黑色桑塔纳,脚下就不由加快走了几步,然后再确定那正是郑岩的车,也看见郑岩从车上下来了之后,他又停了下来。

好像在做一个决定——宗大伟,你走过去的话,人生的一部分将不复从前。或许是坦途,或者是深渊,你要想好。

他站在距离大门几十米的地方,傍晚的斜阳里人声鼎沸,学生们进进出出的,还有自行车车铃此起彼伏的清脆的叮当声,都敲进了宗大伟的耳朵里。

可实际上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此时此刻,这些人来人往和喧嚣声都已经无比模糊,连成了一片雾气,逐渐消散。只有那个靠在车门上抽烟的人,是宗大伟视线范围内唯一真实且清晰的目标所在。


3.

郑岩给宗大伟翻译的报酬是一千元,这对普通大学生宗大伟而言称得上是天文数字。那一叠现金还被他锁在抽屉里分文未用,这是他靠自己的专业赚来的“第一桶金”,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请我吃什么?”郑岩坐上车,系上安全带。

“涮肉吃吗?”宗大伟想了一下午,学校附近能拿得出手并且味道还真不错的,也只有距离学校几公里外的那家涮肉火锅店了。

“吃啊!给我指路。”郑岩乐呵呵的,在宗大伟还未告诉他该往哪儿开的时候,已经踩下离合、换挡、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里有烟味,以及薄荷糖的味道。宗大伟拢共见了郑岩两回,他回回都在抽烟,但靠得最近的的时候也没闻见过这人身上有那种属于老烟枪的刺鼻的烟臭味,倒是挺淡的,些许沾染上的烟草味,夹在洗衣皂的香气中。

他是很干净的一个男青年,看起来那么意气风发,笑容满面,宛如是早晨十点多钟那温度及热度都刚刚好的太阳,和煦得叫人愿意停下脚步来,好好感受。


宗大伟带着郑岩走进那家热气腾腾的涮肉店,店里人不少,也没得挑座位,就在靠门边的四方小桌边坐下。宗大伟卸下书包放在边上的塑料板凳上,瞧见桌面上还腻着薄薄的油渍,正要拿纸来擦,对面一只手已经先他一步擦起了桌子,并不是敷衍了事,非常认真地仔细擦,帮宗大伟跟前的一溜边儿也擦得干干净净。

“一般这儿挺干净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宗大伟多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

“这有啥的……”郑岩拿着菜单,抬手叫来了老板,结果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菜单递给宗大伟,“你点着,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宗大伟估摸着两人的食量点好菜,转身看向门外。郑岩背对着他,站在路边打电话,手指间又夹了根烟。这通电话十分热烈,郑岩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夹了烟的那只手上上下下挥舞个不停。这支烟不曾被光顾,然后宗大伟看见那段越来越长的烟灰断了,落到地上,而郑岩的手还在激昂地舞动着。

宗大伟看得有些出神,不曾想郑岩在此时突然转过了身,就好像感受到背后有灼人目光注视那般。并且不期然地,冲宗大伟笑了笑。

宗大伟被这笑容烫伤了,他立刻回过头,心突突地跳。

桌上的铜锅已经端了上来,碳烧得周遭空气,蒸汽升起来,宗大伟觉得自己被一层层热气围拢起来,从脖子开始发热又发烫。

“你怎么脸这么红?”郑岩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可疑的脸色。

“啊……”宗大伟扯了扯衣领,“太热了。”

他低着头,不敢再去看郑岩。


4.

那顿晚餐最后还是郑岩付的钱,宗大伟从书包里掏皮夹,被郑岩一把拦住。

“哪儿能真叫你请客啊。回头等你工作了再请!”

结果就是,往后他们又吃过几次饭,每次都是郑岩请客,而那顿说要等宗大伟找着工作后的才请的饭,就再没吃上。


“宗……”郑岩呢喃着吐出第一个字,就不知该不该将这个名字完全念出来。

站在钱天玄边上的男人,抬起头看过来的瞬间,即使相隔了那么久那么久,郑岩也一眼就认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钱天玄跑到了跟前,郑岩的视线还是越过他的肩膀去找寻那个人。可宗大伟在一瞬间就转身而去,急匆匆地走向地下车库。

“哦……啊,那个什么,我……我来有点事。那个是……”

钱天玄转身,瞥见宗大伟的背影并且也很快消失在了往车库去的转角,于是差点惯性地就想拔腿追上去,只能忍住,但眉头控制不住地皱起来,撇了撇嘴,藏不住的委屈与不甘。

本来,就能和宗老师约上一顿饭了!

“哦,是阿语系的宗老师。”钱天玄答得颇有些没精打采,垂着脑袋踢着脚边的石子。

郑岩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早已没有了人影的方向。他感觉,有细细碎碎的东西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来,缠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在过去二十年间一旦从某个静谧的角落里渗出一些回潮迹象就会被郑岩刻意掩埋回去的记忆,此刻已经不受控制地从四面八方向他奔涌而来。


郑岩和宗大伟在那顿涮肉之后成了朋友。宗大伟并不太爱聊天,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听郑岩讲话。那些学生时代的顽劣事迹,在拍卖所打工的日子,自己独立门户的艰辛,与客人的纠葛。更多的,是后来郑岩带宗大伟去市场里头逛,边逛边和他说的古玩的事儿。

然后有一次郑岩在宗大伟的书包里看见了一本《古玩指南》,他瞪大眼睛随即转向宗大伟,笑了。

“宗啊,真的有兴趣了是吗?我就说吧,是不是很有意思!”

宗大伟将书收起来,只轻轻点头。郑岩在说起古玩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神采奕奕。他的眼睛亮堂堂的,本来沙哑温和的声音立刻拔高几度,变得激昂万分。


那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热忱,拥有极大的能量,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吸引着宗大伟。他无法否认自己对郑岩的喜欢——这种喜欢一点也不单纯,他只有在郑岩身边的时候才会心跳加快,若郑岩靠他很近,或是笑起来——宗大伟觉得自己被夺走了魂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没有谈过恋爱,在此之前也并未真正对谁心动过。在郑岩身上,他找到了一种全然飘忽,晕头转向的感觉。


“哦对了,我一会儿得先走,我女朋友在公司等我。”


宗大伟停下了脚步。


郑岩看着手机还在继续向前走,等发现宗大伟没有跟上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隔了快有五六米。他回转身,看见宗大伟站在原地不动,神色晦暗,眼神发直。


“怎么了?人不舒服?”他急忙走回去,而宗大伟一声不吭,他抬起手背去碰了碰宗大伟的额头,但被一把拍掉了。


“我也有事,我先回学校了。再见。”宗大伟的声音笔直得没有半点起伏,看也不看郑岩一眼,转身就走。


“那……再见啊,宗。”


听见郑岩的声音,宗大伟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咽喉。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胸腔里翻滚着热浪,几乎将他吞没。


这一切,真的太过荒谬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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